姜辞柠眼底有些小心翼翼,胥川避开她的目光,看向身前水面。“我从来不是一个好奇的人,除非有人硬要我听故事,那我也是乐意的。”她的故事,可没人信。她现下也不想讲。姜辞柠唇角轻勾。“胥川,谢谢你。”是真诚而慎重的道谢。谢他的相救,谢他的尊重。胥川微愣,回头看向平静的姜辞柠,难得勾了勾唇角。“不必谢我,暗市楼内的一切,我也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。”那楼不简单,和他有着什么关系,姜辞柠也看不透。至于其他人,定然也是不会从她嘴里听到只言片语。“一定。”简单的交流,之后便回归沉寂。两人就这么并肩坐在床尾,随着星辰倒影,山林渐去。姜辞柠连日的奔波在这一刻化为了无尽的疲累,就这么靠在船舱,任由清风吹拂,渐渐闭上了双眼。胥川回头侧眸,只见破碎之后,又坚韧恢复的她。此刻安宁倔强,休养生息。眼底神色复杂,流转反复,最终轻声弹指,点上了她的穴位。至此,姜辞柠彻底沉睡,身影缓缓倾倒,被胥川伸手扶住。他微微叹息,隔着披风将她拦腰抱起,带进了船舱放躺。为她盖好被子,“这一次,真正睡一觉吧。”转身走到床尾,又重新坐下。目光落在那包扎好的手上,最终看着山河月色,唇角轻勾。夜色逝去,转而天明。许是太过劳累,姜辞柠这一觉,生生睡到了第二日晚上。醒来时已经在自己房中,丁香正送来汤药。“咳咳咳…”多日奔波,她果然还是病倒了。浑身无力,被丁香抚着起身。“我是怎么回来的?”“昨夜二公子带着小姐回来的,当时小姐睡得沉,后来就发了高热,可把我们吓坏了。”看来是胥川将她交给了二哥。看着丁香担忧的神色,姜辞柠无奈轻笑。“担心什么?我不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吗?”她时常生病,都已经习惯了。伸手接过一侧的汤药,就像喝水一样的喝了下去。“暗市那边怎么样了?”“小姐放心,暗市无人管辖,恰好给了我们可乘之机,小姐烧了药庐之后,二爷就安排人混进了暗市,已经确定,月食已经销毁干净了,还抓了不少死士,不过想要审出东西来,怕是不易。”“意料之中,毕竟是死士。”姜辞柠起身,将外衫缓缓披上,“赵明昇呢?”一提到赵明昇,丁香就笑了,“赵明昇那日一出京都府,就在巷子里被人打了,至今下不了床,至于胡媚儿有孕一事,昨日已经传便京都城了,证据确凿,这下他可是声名尽毁,京都百姓都叫着让他们滚出京都呢。”“不必高兴的这么早,因为这才只是个开始。二叔他们呢?”“正在前院议事,小姐要过去吗?”“嗯。”姜辞柠披上厚厚的披风,这才出了院子。此刻前殿,灯火通明,众人满座。“虽说目前危机暂解,但这危机背后,却不只是我们肉眼看见的这般简单。”二叔的话刚出口,一旁的三婶就有些炸了。“我看没什么不简单的,不就是圣上对我们动了心思嘛,我可真是不懂了,我们侯府为了让他安心,大哥大嫂多年边境不归,二哥和小烨官场也是与世无争,就连我们三房的生意还得不少入了国库,我们都这么小心翼翼了,他还想怎么着?”三婶方粟是将门之后,一向都是直性子。黎聚星听完也是忿忿不平,“可不是嘛,就为了怕他猜疑,爹爹好好的武状元都不要了,远离官场从商,如此还不放过我们,真是欺人太甚。”三叔姜朝骅文武双全,又样貌俊秀,当初也算是风靡京都城。只可惜,为了避讳,文武皆弃,任谁也会觉得可惜。“好了,过去的事便不提了,还是想想,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吧,毕竟天子疑心已经生了,就不会轻易打消。”三叔说罢,一侧的姑姑开了口,“如今几位皇子锋芒尽露,我们依旧要中立不选吗?”“自然要选,只不过,要暗地里选。”姜辞柠从门口而入,众人一见,纷纷担心起身。“柠儿,你怎么来了,该多歇息才是。”“无妨,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,侯府如此关头,我躺着不来,更是忧心。”“好,那便说说你的看法。”这是侯府的传统,大事面前,都是各抒己见,最后统一商议。姜辞柠在一侧坐下,“在明,侯府该收敛锋芒,在暗,不仅要为自己寻求新的出路,还有有万一天崩地裂,也能自保的本事。”“柠儿的意思是…养兵?”“安时是民散落各处,危时是兵汇聚成塔,而且我们不能只是这一种方式。”姜辞柠说完,看向三叔和三婶,“钱财,向来是保身之底。”“柠儿,这点你放心,婶婶我别的不说,赚钱可是一把好手,而且暗处的私产,可比如今明面的要多得多。”“婶婶的能力我是知道的。”姜辞柠笑得温柔,又看向二叔和二婶,“我知二叔一直避嫌,但或许之后也可以交交朋友,文人雅士虽看似无碍权势,但若真到了那一日,他们的唾沫星子,也或许是一方大的盾牌。”“柠儿所见,与二叔我不谋而合。”二叔满眼赞赏,“我们的柠儿,突然就长大了。”一旁的二婶温柔地看向姜辞柠,“是啊,柠儿你以前只想着闲云野鹤,悬壶济世,怎的突然就转了性子?”“经此一事,我只是觉得,要济世,便要先活着,且是所有人都活着。”说到这里,姜辞柠声音喑哑,眼底微红。二婶眉梢微皱,但却没有细问。二婶林霜书香世家,心思细腻,性格柔顺,从来都是睿智能看破人心思的。见她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,姜辞柠赶紧收敛了情绪,继续道,“皇子一事,叔叔婶婶们怎么看?”“当今圣上共有十位皇子,要论经世之才,定要数五王和八王,俩人一母同胞,又都惊才绝艳,只可惜一场叛乱,英年早逝,否则这天下,何愁不稳。”二叔说罢,三叔继续道,“是啊,如今所剩的八位皇子里,九王十王年岁尚幼,二王和七王无心权势,都并未参与到权势之争,余下大皇子,二王和六王党羽以丰,明面上已然是斗得不可开交,不过论机会,也是他们三位最大。”“那三弟想选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