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各怀心事的吃完了饭,蕊儿心里的激动还没有平复。就见顾文翰进了屋子,不一会儿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荷包。“嫂嫂!这是我手里全部的家底,都在这儿了。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将荷包往蕊儿的面前递了过去。蕊儿的心里,简直可以用震惊二字来形容,看着面前这只普通的藏青色荷包,久久不敢接过来。“小叔......这是何意啊?”她的心在不住地颤抖着,不敢猜测小叔子此举的意思。难道说......她的一片深情守候,默默付出,终于等到了一丝半点的回应?“嫂嫂如此聪慧,这样的事情,哪里用我明着说出来。”顾文翰的脸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,微微低垂着头,看向面带娇羞的蕊儿,心底不住地冷笑。“小叔的意思是......”蕊儿轻咬着下唇,眼底满是不可思议的神采。“我的心思,嫂嫂难道真的一点儿也感受不到吗?”他说着便拉起蕊儿的手,一把将荷包放进她的手中,又轻轻地握紧片刻才放开。蕊儿的小脸瞬间红得像是煮熟的小龙虾,垂下头看着小叔子那双,白皙修长的手。她只觉得,手中的荷包变得仿佛有千斤之重,心底被这短暂的温情,感动得无以复加。“小叔放心吧,我一定会把这个小家,操持得好好的。”蕊儿握着手里的荷包,只觉得份量仿佛有千斤之重。这是心上人对她的希望和期盼,她一定不会让小叔失望的。回到房里,打开荷包。蕊儿倒了又倒,满心以为里面之前轻飘飘的,肯定装的是银票之类的东西。没想到啊......里头居然连一枚铜板都没有。她满脸震惊又疑惑地拿着实际上空空的荷包,又没有勇气去另一个屋里,找小叔子问个清楚。后面的日子,可想而知。顾文翰上午找理由问她要银子买书,下午找借口要银子买毛笔。到了第二天,又找她要银子,说要请同窗吃饭。如此种种,蕊儿既不好意思开口问小叔子,为什么荷包里并没有银子。又不得不拿出自己的私房银子,去填补小叔子这个无底洞。直到顾千兰留给她活命的二十两银子,彻底花得精光,顾文翰再次找她要银子请客吃饭的时候。她才期期艾艾的说出,手里实在拿不出银子的话。只是......到了这个时候,顾文翰又哪里可能相信蕊儿的这番说辞。她能拿得出二十多两银子,肯定家中其它的银钱,都在她手里。几次的试探过后,顾文翰发现,从蕊儿的手中再也榨不出一点油水,便彻底露出了本来面目。蕊儿的手,不由得轻轻放在脸上长长的划痕上,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。“后来呢?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你的脸又怎么会伤成这样?”顾千兰看向蕊儿目露不忍,轻声地叹了口气。她并不后悔出手对付了顾家大房夫妻,并拿走了他们家的所有银子。只是,因此造成的一系列连锁效应,尤其是蕊儿被这件事情牵连,实在是她没有想到的。“我的脸......”蕊儿勾了勾嘴角,扯起一抹牵强又带着几分难看的弧度。“小叔他......他后来从我这里,再也拿不到银子之后,便把我交给了别人。”少女轻声地说着,像是在说一件完全与她没有关系的事情。“你说什么?他把你交给谁了?”顾千兰下意识地皱紧眉头,实在想象不到顾文翰那样的秀才公,明明还算是斯文有礼。又怎么会做得出这样的事来?“交给了谁?”蕊儿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,眼里似乎迸发出一丝恨意。她缓缓地侧过身,认真地看向顾千兰。“顾家堂妹,你可知道这个县城里的勾栏院吗?”少女的声音幽幽地传来,带着丝丝的麻木与森冷。“小叔他真的是......好狠的心呐!”“见我的身上实在拿不出银子,他便以为我把银子,藏去了别处。”想到那一刻,蕊儿脸上的表情,比哭还难看。“他在水里放了些迷药,把我迷晕之后,便送去了那种地方......”没有人知道,在那种地方醒来的时候,她的心里有多么崩溃,多么害怕。蕊儿的脸,就是在那个时候,那种地方毁了的。她为了保护自己的贞洁,为了不被人欺负,为了不去过那种迎来送往的生活。在知道是顾文翰亲手将她送进地狱的那一刻,她拔出头上唯一的银簪子,划破了自己的脸。只是很可惜......小姑娘的想法很美好,现实对她而言却又无比的残酷。即便是毁去了容貌,她也没能躲过勾栏院里,那些打手们给她带去的无尽伤害。直到她的身上,真的榨不出银子来,顾文翰才放过她,将她送去牙行,换取最后一点价值。顾千兰紧抿着唇,深吸了好几口气,才从蕊儿的遭遇中缓过来。看着如今已经入了奴籍,又毁了容貌,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少女,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正所谓,我不杀伯仁,伯仁却因我而死。说的就是她眼下与蕊儿之间的现状吧!“到了我这里,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?”“是留在县城的宅子上,或是去其他地方?都随你挑选。”发生过的事情,已经无法改变。眼下她所能做的,无非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,给蕊儿提供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。依她目前拥有的财富,让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姑娘,往后的人生都过得衣食无忧,根本毫无半分压力。“去其他地方?”蕊儿喃喃地说着,眼里透着几分迷茫与不自信。“顾家堂妹,我如今这残破的身子,还能去哪里?”“要不是实在不甘心,想看看小叔往后到底会如何,我恐怕早就......”她想不通,从嫁给相公的那一刻起,她的人生似乎每一步都是错的。